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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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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傷

“可我不想回去, 也不想再和你做夫妻。”

許知窈目光哀切地看著他,悲傷中帶著決絕。

“若是沒有表哥,你原本也不會娶我。我做不好沈家的媳婦, 你也不是我理想中的夫婿。放手吧,沈郗。”

沈郗沒有說話,只是目光深沈地看著她。

許知窈拉上衣襟, 緩緩坐了起來, 哀婉地對他說道:“你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, 你該娶的是謝夢瑩那樣的大家閨秀。現在她回來了,你也自由了,沒有人會阻止你們。”

“我和她早就結束了,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。”知道她心存芥蒂,沈郗平和地解釋道, “我既然娶了你, 就絕不可能與你和離。你是我的妻子, 無論發生什麽, 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。”

“可我已經不想再做你的妻子了。”無視他眼中的情意, 許知窈淡漠地拒絕道。

“為什麽?”沈郗心痛地質問, 眼底是難掩的苦澀。

“做你的妻子太累了。”

想到那些年的委屈和隱忍,許知窈的心裏仍是陣陣刺痛。

沈郗的面上閃過一抹痛色, 他神情憤怒地反問道:“那你告訴我,做誰的妻子不辛苦?高門大戶的婦人有哪一個是輕松無憂的?”

他的話讓許知窈陷入了沈默。世情如此,女子本就艱難, 她自然也不能例外。

可一段艱難的姻緣裏, 若是連夫婿的愛都沒有, 那還有什麽盼頭。

看著她眼底的哀傷,沈郗痛苦地問道:“裴令安到底哪裏比我好?”

許知窈擡眸看著他, 沈默了片刻後,平靜地說道:“他是比不過你前途無量,可是他尊重我。是他讓我明白,我也可以被珍視被愛護,可以坦然地做我自己。”

聽著她對裴令安的稱讚與維護,沈郗只覺得心如刀割。

“在你眼裏,他就那麽好?好到你連多年的夫妻情分都可以不顧,也一定要留在他身邊?”

看著他心碎的眼神,許知窈心頭一緊,擡眸時卻神色淡漠:“是,他待我一片真心,自然值得我傾心相付。”

“你對他情深意重,卻對我絕情至此?”沈郗滿臉痛楚地質問道。

許知窈沒有看他,只低垂著眼眸,語氣中充滿了疲憊和厭倦。

“再糾纏下去,只會讓彼此心生怨懟,就當是我求你,放手吧。”

沈郗幻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,卻從沒想過許知窈會拒絕他。

錯愕、失望、難堪,無數種情緒交織在一起,一顆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酸脹。

“我不會放手的。”沈郗決絕地說著,幽深的眼眸裏寫滿了勢在必得。

“為什麽?”許知窈不懂他到底在強求什麽,只覺得心力交瘁。

“今生今世,你都是我的妻子。”

沈郗堅定地看著她,眼底湧動著一股許知窈看不明白的情愫。

門外響起了熟悉的嗓音,許知窈聽出了那是吉祥的聲音。“二爺,時候不早了,該回去了。”

沈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不顧她詫異的目光,攔腰將她抱在了懷裏。

“你幹什麽?”許知窈攥緊了松散的衣襟,面露倉惶地質問道。

“我帶你走。”他緊緊地抱著她,步履沈穩地朝門外走去。

采薇面色蒼白地站在院門前,等看清了沈郗懷裏衣衫不整的許知窈時,滿臉都是憂慮。

她只是個卑微的丫鬟,連許知窈都抗爭不了的事,她更是無能為力。

馬車上安靜得可怕,誰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。

半個時辰後,馬車駛入蘇州城內。沈默許久的許知窈忽然開口說道:“我要回鋪子裏。”

沈郗楞了片刻,隨即否決道:“不必了,直接去客棧。”

“不行,我的東西都在鋪子裏。”許知窈的眼裏寫滿了堅持。

“你要拿什麽,我讓吉祥去取。”沈郗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她的要求。

他是朝廷命官,他們之間的事不能鬧得人盡皆知。

“你打算囚禁我一輩子嗎?”看著他眼底的堅持,許知窈面露哀戚地質問道。

迎著她失望心痛的眼神,沈郗猶豫了。

沈默片刻後,他對馬車外的吉祥說道:“去三柳巷。”

吉祥心中一驚,轉頭看向坐在他身邊的采薇。采薇卻一臉冷漠,連看都不肯看他。

馬車調轉了一個方向,緩緩朝三柳巷駛去。

三柳巷裏,往日熱鬧的巷口已是門可羅雀。朱紅色的大門上赫然貼著兩道封條。

許知窈錯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,隨即震怒地對沈郗吼道:“你做了什麽?”

沈郗面上一緊,抿唇不語,只轉身朝吉祥使了個眼色。

吉祥心領神會,立即上前扯下了封條,恭恭敬敬地推開了塵封已久的大門。

久無人住,屋子裏散發著沈悶的氣息。屋內的桌椅上早已落滿了灰塵。

許知窈沈著一張臉,默默地走上樓去。

采薇一聲不吭地走進了廚房,偌大的屋子裏就只剩下沈郗和吉祥。

吉祥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,抽出帕子擦幹凈了桌椅,沈郗這才緩緩坐下。

他就這麽安靜地坐著,一柱香後,采薇才捧了一碗熱茶過來。

沈郗不過輕輕掃了她一眼,她就局促不安地垂下了頭。

“鋪子開了多久?”沈郗嗓音低沈地問道。

采薇低垂著眉眼,老老實實地答道:“春日裏開的,有小半年了。”

沈郗挑眉看著她,采薇卻渾然不覺。還是吉祥看不下去,用手拐了她一下,提醒道:“你把夫人這半年的情況都跟二爺說一說。”

采薇愕然擡頭,眼神猶豫地看著沈郗,半晌後才輕聲說道:“夫人在這裏過的很好,雖然忙碌了些,可心裏卻是高興的。”

沈郗神色淡淡地抿了口茶,目光深邃地看著她。采薇心頭一突,正驚慌時,沈郗沈聲問道:“夫人和裴令安是怎麽回事?”

采薇嚇得一哆嗦,嗓音發顫地說道:“我們是在來的路上遇到裴公子的,他幫了夫人很多忙,後來……”

“後來怎麽了?你快說啊!”見采薇支支吾吾,吉祥焦急地扯了一下她的胳膊。

采薇猶豫地看了沈郗一眼,見他還算平靜,便繼續說道:“後來裴公子喜歡上了夫人。”

“那夫人呢?”沈郗心口一滯,挑眉問道。

采薇不安地看著他,避重就輕地答道:“夫人……她答應了裴公子的求親……”

聽著采薇遮遮掩掩的回答,沈郗眉峰一簇,眉眼深沈地追問道:“他們到什麽地步了?”

采薇先是楞了一下,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深意,紅著臉解釋道:“夫人只是答應了他的求親,他們之間清清白白,什麽都沒有。”

聽了她的解釋後,沈郗眉眼間的郁色卻越來越深。

什麽都沒有,就已經教她死心塌地了。裴令安是有多大的魅力,而她又是著了什麽魔?

他心煩意亂地坐著,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,許知窈都沒有下來。

“你去看看夫人在幹什麽?”沈郗煩悶地開口說道。

采薇心神一凜,乖巧地起身上了二樓。

沈郗剛捧起茶杯,就聽到樓上傳來了采薇的一聲驚呼。

“夫人……”

手一抖,一杯茶就這麽撒在了身上。沈郗神色慌張地起身跑到了樓上,越過屏風,看見的便是許知窈手染鮮血昏死過去的畫面。

一把沾染了鮮血的剪刀掉落在地上,她潔白如玉的手腕上鮮血淋漓,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令人毛骨悚然。

沈郗一個箭步沖上前去,緊緊地將她抱在了懷裏。

“還楞著幹什麽,快去請大夫!”一聲暴喝下,采薇神色倉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。

沈郗掏出帕子,緊緊地包裹著她手腕上的傷口。

心口像被撕裂一般疼痛,沈郗受挫地喃喃自語道:“你就這麽愛他,寧願自殘也不肯跟我走嗎?”

采薇很快就帶著大夫回來了。大夫看過了她的傷口,又仔細地把了脈,這才松了口氣,用慶幸的口吻說道:“幸好沒傷到筋脈,否則這只手就廢了。”

清理完傷口後,大夫留下了一個藥方。吉祥跟著去抓藥的時候,沈郗滿臉焦急地守在床前。

許知窈昏迷了很久,直到夜色昏沈時,她才悠悠醒來。可一睜眼便對上了沈郗焦灼憂慮的眼神。

“你醒了……”見她醒了,沈郗松了口氣,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。

手腕上傳來了刺骨的疼痛,許知窈眉心一皺,冷漠地看著他。

“你是要自己喝還是要我餵?”沈郗握著水杯的手一緊,眸光寂寂地看著她。

許知窈仍是不為所動,無聲地與他對抗著。

沈郗將茶杯擱在床頭的櫃子上,上前一步將她拉了起來。

“你放開我……”他的碰觸讓許知窈心生厭惡,她抗拒地叫嚷起來。

“別動!”眼看著纏在手腕上的紗布沁出了血,沈郗眉頭一皺,一把按住了她推拒的手。

“我不碰你,你自己喝。”看出了許知窈眼中的憎惡,沈郗心口一酸,神色晦暗地將茶杯遞到了她手上。

手中的茶杯還殘留著他的溫度,許知窈倔強的不肯去喝。

“你到底想怎麽樣?”看著她倔強的神情,沈郗的心口如針紮般一抽一抽的刺痛著。

許知窈握住茶杯的手一顫,驀然擡眸看著他。

他面色凝重,眸光晦暗,向來自負的眼神裏,竟隱隱有些頹喪。

許知窈什麽都沒說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。

沈默了片刻後,沈郗落寞地嘆了口氣,凝視著許知窈的眼睛說道:“你不想回去,我可以不逼你。但是,你要答應我一件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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